《封神演义》里的故事我们早已耳熟能详,也多次被搬上荧幕。而邓婵玉和土行孙这对夫妇,因为形象上的落差太大,一直都被人戏称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从小深受电视剧影响的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再重温了一遍原著小说并且做了详细地记录,却发现事实上这对夫妻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堪称天作之合。
(一)从明代婚姻制度来看他们的婚姻
在我们现在的眼光看来:土行孙貌丑又矮,邓婵玉却是貌若天仙,又是将门之后,配土行孙着实是委屈。
可是我们忘了《封神演义》虽然讲述的是商灭周兴这一段时期的故事,但是却成书于明代,所以我们应该以明代的观念去看待这一段故事。
按照《大明律》,土行孙和邓婵玉夫妻是符合当时的婚姻观的。而且原著也并没有邓婵玉嫌弃土行孙又矮又丑不肯下嫁的情节。
根据大明的婚姻制度:
1. 凭媒而立。
根据大明律法,婚姻的各个阶段都需要有媒人参与。而邓婵玉和土行孙也符合了要求。
在土行孙被师父俱留孙擒获之后,便向师父请罪,诉清缘由。原来他行刺武王和姜子牙只是为了邓九公许诺把女儿嫁给他。
俱留孙一算,这两人确实有一段姻缘,于是商量之下,便由姜子牙作为男方家属,派出上大夫散宜生为媒去向邓九公说亲。
不管目的是什么,表面上邓九公应允了亲事,并派出了女方媒人太鸾前往周营约定下聘入赘事宜。
男女双方都有“媒妁之言”,这段婚事也是符合当时的礼法的。
2. 尊长主婚。
《大明律》从法律层面规定了,父母在婚姻中的绝对主婚权。
邓九公作为邓婵玉的父亲,俱留孙和姜子牙作为土行孙的师父和师叔,他们决定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容反驳。
所以,长辈们决定了土行孙和邓婵玉两个结为夫妻,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成为夫妻。
3. 写立婚书或收受聘礼。
邓九公本想借入赘宴席擒获姜子牙。宴席做的是像模像样,华美至极
“结彩悬花气象新,麝兰香霭衬重茵。
屏开孔雀千年瑞,色映芙蓉万谷春。”
邓九公也收了对方的礼单和聘礼。按照明律来说,这段婚事就算礼成了。
4. 双方意愿一致。
虽然这场入赘宴是一个局,但是在原著中,邓婵玉是没有表示过反对的,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把自己作饵许给了土行孙,她也参与了诱捕行动。也就是说她一方面是同意这场婚姻的,即使这是一个局,她也是局中必不可少的必要条件。
只是他们区区一介凡人,怎么能和仙人相比。
邓婵玉被土行孙用捆仙绳绑走,邓九公则着手下败走岐山。
回到周营,姜子牙便为他们摆酒洞房。
而在洞房之时,邓婵玉只是推脱,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不想嫁给土行孙的意思,最终两人还是行了周公之礼。
而他们婚后的种种情形,也说明了这并不是一桩胁迫之下的封建包办婚姻,相反,夫妻二人恩爱有加,配合默契。
(二)相配程度来看他们的婚姻
从古至今,婚姻都讲究一个“相配”,即——门当户对和男才女貌。
1. 门当户对。
土行孙背景深厚,师父俱留孙是昆仑山玉虚宫掌阐教道法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十二金仙”之一,自己更是师父亲传的唯一弟子,和杨戬、哪吒都是同辈。
邓婵玉的父亲邓九公是三山关总兵。闻太师在绝龙岭身亡之后,朝歌的大将已经所剩无几。纣王听取建议委任邓九公为帅带二十万大军对抗周军。
一个是有地位背景的神祗,一个是将门虎女,家底丰厚,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2. 男才女貌。
邓婵玉貌美如花,应该属于封神世界里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甲胄无双貌出奇,娇羞袅娜更多姿。”
可见邓婵玉本身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而且使得一手好暗器,哪吒、黄天化、龙须虎、孔宣等都吃过她的亏,聪明又孝顺,还深明大义。如此有情有义又有貌的女子拿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怎么也得杨戬这样的英雄才能与之相配,可是却偏偏配给她一个又矮又丑的土行孙。
而土行孙呢,土遁的本领在封神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加上身形小巧,在地下几乎都是他的主场无人能敌,是周营的主力先锋军。即使后期的张奎,同样会用遁地术,也只是在行进的速度上快了一些,论战斗力还是打不过他。
从才能来说,土行孙和杨戬不相上下,和邓婵玉也是相配的。
(三)从夫妻恩爱程度来看
土行孙和邓婵玉婚后夫妻同心,配合默契,堪称佳偶典范。
1.互相关心。
应战郑伦的时候,土行孙被郑伦“哼”声拿住昏迷。邓婵玉一看丈夫被擒就提刀来救,这时土行孙也醒了过来,连忙提醒爱妻不要和他硬拼,保住自己最重要。于是邓婵玉几招之后便佯装败走,趁机用暗器伤了郑伦。
大战陈奇之时,土行孙不慎被陈奇用术拿去,邓婵玉一见丈夫被擒立马扔出五光石,正中陈奇嘴上,打得唇绽齿落。
婚后的邓婵玉俨然成为一个“护夫狂魔”,只要丈夫有危险,都会第一时间冲上去营救。她从心里已经完全把这个男人当作了自己灵魂的另一半,她爱他,崇拜他。邓婵玉从来就没有以貌取人,她切身地感觉到了土行孙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也对他以自己的忠心和爱为回报。
2.配合默契。
大战马元之时,土行孙先上前与马元打斗,占尽上风。马元情急之下招出神手把土行孙从马上拖下来扔到地上。他不知道土行孙有遁地之术,只是觉得奇怪这个矮子怎么沾地就不见了。
一旁的邓婵玉一直冷静地观察着丈夫的动静,一看马元的注意力全在地上,瞅准时机取出五光石打来,马元被打得是金光乱冒。
土行孙在营外与孔宣大战时,邓婵玉也是抓准时机,伺机救夫,连击中孔宣两次。
只有默契十足的夫妻才能做到这样完美的无缝衔接,一方面来源于对彼此的信赖和了解,另一方面则是对彼此的爱和关心。
3. 弥补不足。
土行孙心思单纯。从他被申公豹忽悠几句就私自下山,又被邓九公随口一言就信以为真看来,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心眼。
他做事也不够稳重。刺杀武王的时候被杨戬变化的美人所迷惑,起了色心险些被擒;后又因自己贪心,企图盗取余元的五云驼结果遭受火劫,也算是自作自受。
而邓婵玉则稳重冷静的多。
土行孙经常都会和她商量,而邓婵玉的意见多是以稳妥为主,特别是盗取五云驼时:
土行孙至晚,对邓婵玉曰:“我方才见余元坐骑,四足旋起金光,如云霓飘渺而去,妙甚,妙甚!我今夜走去,盗了他的来,骑着催粮,有何不可?”
邓婵玉说:“虽然如此,你若要去,须禀至元帅,方可行事,不得造次。”
邓婵玉不愧是大家小姐,说话很注意分寸,一方面她没有扫丈夫的兴,下他的面子,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赞同的,她也觉得五云驼很好。另一方面,她又不着痕迹地表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必须要经过姜子牙的同意,不能乱来。
可惜,土行孙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贪欲,注定遭此大劫。
4. 尊重对方。
商朝妇女上战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比如王后妇好,就是有名的女将军。
可是封神本来就是明代人所书,所以对女子的看法也是明代对女子的看法。
邓婵玉每次出战时都是被男将们瞧不起的。
如前期的哪吒,黄天化,哪吒更是以“五体不全的妇人”来称呼邓婵玉。足以见得明代对于妇女抛头露面的态度。而土行孙除了洞房时无赖了一些,其余时刻都是非常尊重邓婵玉的。
5. 同生共死。
第八十七回中,渑池县总兵夫妇张奎和高兰英也是本领高强之人。张奎更是本领不在土行孙之下,居然还有和土行孙一样的遁地之术,且张奎日行一千五百里,比土行孙还快出五百里。
土行孙为了寻求指地成钢之术回夹龙山去求师父,却被早已埋伏的张奎斩首,并把他的首级悬挂在城墙之上。
邓婵玉悲愤难平,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去城门外叫骂。被高兰英暗算最后斩于马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对恩爱夫妻的魂魄便幽幽往封神台去了。
(四)现代的眼光对婚姻的思考
土行孙外貌确实不佳,所以在电视剧中多把他塑造为一个猥琐丑陋的形象,在婚前还被邓婵玉百般嫌弃。说实话,真是我的童年阴影啊,我自己那时候都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么漂亮的邓婵玉最后还愿意为他死。
书的最后,他们夫妻被一同封神,土行孙被封为土德星君,而邓婵玉则被封为六合星君。
《易经》上认为:“阴阳和合,而万物生。”“和合”则有和谐美好之意。
而在汉字中,“合”就有”结合“的意思,换言之,邓婵玉的”六合星君“的封号也与她和土行孙的婚姻恩爱美满有关。
以我们现代的眼光来看,除去外表,他们夫妻也确实是一对天作之合。真正的爱情一定存在于美好的婚姻之中。虽然两个人并不一定是别人眼中的完美匹配,但是夫妻二人彼此相互契合,他们会为了让对方过得更好而默默奉献,这份爱温暖了他们彼此,也同样可以感染到周围的人。
婚姻是一种责任,爱却是一种感觉。它们并不冲突,甚至可以和谐共存。
对婚姻的负责给了他们安全感和信任感,而爱就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就会更加的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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